白宮副國家安全顧問波廷傑，用中文對“五四精神”發表演講，把五四與美國精神聯系起?恚室鉀Q口不提的李大釗和�?獨秀，而把有美國留學經歷的胡適突出出?恚�重點提了壹個人物——同樣留過美的?埮泶骸�
波廷傑（資料圖）
壹番鼓搗之後，國內壹些人應聲而起，他們的主攻方向有兩個： 波廷傑“開悟”了中國人，“五四精神”多年?肀挥幸馇饬耍�?埮泶翰攀钦嬲拿褡寰ⅲㄍ芤紓�美國人比中國人更懂中國，所有中國人應該感到“汗�?”。 ?埮泶鹤鳛椤妒澜缛藱嘈浴菲鸩菡咧迹灾鹊停�是被故意“抹去”了，他證明中國人是可以對“普世價值”做出貢獻的。《世界人權宣言》起草者之壹?埮泶海▓D片?碜月摵蠂W站） 在壹眾對華輿論戰的幕僚中，波廷傑是比較特殊的壹個。選壹個重大的歷史事件，壹個不太為公眾熟知的人物，用美國人的話語做壹番重新演繹，引發中國社會內部的對立。這是波廷傑比蓬佩奧們高明和新鮮的地方。 第壹次世界大戰結束後，美、英、日等國為解決《凡爾�?合約》中未能解決的問題，重新瓜分遠東和太平洋地區的殖民地和勢力範圍，由美國建議，在華盛頓召開會議。 在巴黎和會上倍感羞辱，經歷“五四運動”洗禮的中國社會，希望利用這次會議的機會，爭取向日本要回德國在山東的權利，?K?U除“二十壹條”。
鑒於對北洋政府的不信任，除政府派出施肇基、顧維鈞和王寵惠作為全權代表參會外，民間也組織代表參與，壹是幫助中國在美國社會制造影響；二是當“監軍”，及時向國內傳遞消息，防止政府秘密出賣國家權益。 ?埮泶撼錾盱短旖虻囊紓�商人世家，父親酷?矍嚕蜷T人稱“琵琶?垺保�?堊孕蚯芨信d趣，作為“中國現代戲劇的開創者”，他是曹禺的領路人。 1910年，18歲的?埮泶簠⒓恿说诙䦟酶淤r款留美學生考試，名列第十，同期的名人有趙元任、胡適、竺可楨。隨後進入美國克拉克大學、哥�?比?喆髮W學習，專業是文學和教育學。 碩士畢業後，?埮泶夯氐侥祥_學校任教，於1917-1918年任代理校長，1919年協助哥哥——大名鼎鼎的?埐呋I辦南開大學。 在南開期間，?埮泶捍罅φD校風，我們很多人小時候學過的，周恩?砜偫淼淖毅懀骸懊姹貎簟l必理、衣必整，紐必結；頭宜正，胸宜寬、背宜直；氣度：勿傲、勿暴、勿怠；容�?：宜和、宜靜、宜莊。”�?際上是?埮泶涸谀祥_學校修身班《學生之氣質》講演中首次提出的。 1919年當年，?埮泶夯氐礁绱蠊プx博士學位。也就是說，不是主流話語有意忽略了五四中的?埮泶海思耶敃r根本也沒有身處其中。 不身處其中不代表沒有“五四精神”，“五四”是什麽，?埮泶罕炔ㄍ芮宄枚啵蔷褪�救亡圖存。 在美國期間，?埥M織了《木蘭?能姟愤@樣的戲劇在華人中為國募捐。被國內選為民意代表後，他與華人各方代表接洽，攜手進行維護權益的活動，?K及時將會議的進展消息傳遞給國內。 當會議越?碓讲焕吨蟹綍r，他感到督促已經無效，獨自返回紐約，在各處進行演說，撰文宣傳，制造輿論，表達中國人力爭國權的意願。 由於北洋政府壹再退讓，中國代表拖延時間、延誤機會，?埮泶盒募比绶伲诮o天津各團體的?黼娭姓f： “華盛頓會議將不討論二十壹條，中國代表對於山東問題讓步太多，在美督責無效。太平洋會議不久閉會，專使對不幸之調和已接受，逼迫北京是唯壹的希望。” 在英美的“調停”及日本政府的“脅迫”下，近代外交權益失利的悲劇再次上演，中國的主權和人民的意願再次被無視，北京政府被迫接受山東問題會外交涉。1922年，太平洋會議簽訂了瓜分中國主權的《九國公約》。
太平洋會議全景（資料圖）
自己的努力和國人的願望再次付之流水，?埮泶和�?匦撵椋J為華盛頓會議的結果是國?u，“中國僅得政治上名義之尊重，喪失經?鷮?權，重要問題�?未解決，請細差條約內容，勿為空名所感，?K力圖自決救亡。 “其最堪痛心者為山東問題之遷就解決，二十壹條之擱置不理，關�?之不得自主，租借之地不允退換，凡此關系我國存亡生命者，各國皆不退讓，至關各國經?悖瑒t大開中國門戶，任列?娮杂筛偁帲盒蹟y手，行見中國不數年，即變為各國資本家之奴隸，夫政治亡國，尚且有形，經?鰢琗X無力。” “忘我同胞，覺悟此危險，速謀自?姡鹪僖腥硕詺⒁印！� 波廷傑在他的演講中吹大牛說，正是在“美國的幫助和調停下，1922年在華盛頓會議達成協議，中國收回了山東。” 預料到有人會曲解誤會華盛頓會議的內幕，為了進壹步說明華盛頓會議的內幕，?埮泶鹤珜懥恕度A盛頓會議關於中國問題之經過與其得失》，對各列?姷乃惚P，尤其是美國的角色，講得非常清楚 ?堄浭稣f，美國召集會議目的是開放中國門戶，傾銷商品，為達到目的，必須打破英日在遠東的同盟，減少軍備消費，取消勢力範圍，保持國際協調。 而中國代表“其�?起初胸無成竹，政府也未授予確定方針”，完全依賴美國顧問，?K在美國人授意下提出十條原則，基本全部是虛頭巴腦的空話。 盡管全國人民望眼欲穿，各團體呼號氣竭，而代表卻在美國人的掌控下避害就輕，隔靴搔癢，消磨時光。 而隨後美國代表提出的四大綱，“簡直講，就是各國共同約定，和和氣氣的侵略中國，為達目的而維持其政府，俾作各國資本家之保障機關，此機關大家相約尊重其主權，以免各國自起沖突”。 “吾恐將此原則施之，其余人國中，任何壹國，均將�?怒而以為?u辱，其國家人格者，然則吾中國無人格呼，然而中國代表?K不以此為危險，為?u辱。” 歷?恚趪鈬鴥茸杂芍髁x者的話語中，對“五四運動”有句評價，是所謂“救亡壓倒了啟蒙”，也就是說，民族主義的聲浪“很遺憾”的蓋過了民主主義的啟蒙，讓中國人“錯過了”�?現民主的機會，今天的中國需要“再啟蒙”。 而波廷傑眼中美國精神中國化的典範的?埮泶海窃貅峥催@個問題的呢？
年輕時的?埮泶海ㄙY料圖）
?埮泶荷钌钔葱牡模菄鯚o法主宰自己的命運，他希望國人“?慕裼X悟，立即奮起，不再偷安。其亦雪其?u乎。” “國人果欲其國為壹獨立自主之國，此後須在山東問題，‘二十壹條’、關�?自主、南?M蒙藏之領土權方面拼死力爭。” ?慕裼X悟、拼死力爭，?埮泶貉垩Y的“啟蒙”，與那些“民族主義者”眼中的啟蒙沒有什麽不同，就是喚起民眾民族意識的覺醒。 而?埮泶河质窃貅峥创忻褡逡庾R的老百姓呢？是義和團式的反智主義暴民嗎？ 1937年3月，全面抗戰爆發前夕，?埮泶焊跋愀郏跉W美同學會活動上講演《華北情勢》，他說，中國全國人民在最近二年中，尤其近三月內，民族意識大膨脹，自求生存，不再依賴他們，這種自信力之增長，增高吾國國際地位甚高。 這?K沒有什麽好奇怪的，中國近代史上第壹流的先進分子，沒有壹個不是“民族主義者”。 在人生的大部分時間，?埮泶菏且越逃业纳矸轂槿怂摹�1923-1926年，?埮泶喝吻迦A學堂教務長，?K於1923年建議成立清華大學。1928-1929年?埮泶喝文祥_大學代理校長。1933-1934年執教於美國夏威夷大學。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，南開大學被日軍炸毀，?埮泶哼B夜化裝逃離天津。隨後被國民政府委派到英美宣傳抗日，爭取外援。?拇�?慕逃D向外交，先後任駐土耳其全權公使駐智利大使。 1946年1月10日，聯合國大會第壹屆會議在�?敦召開，?埮泶鹤鳛橹袊�4位正式代表之壹出席會議，被任命為聯合國經?吧鐣硎聲Ｈ未恚�?K提出創辦“世界衛生組織”建議案，該議案被大會采納。 1947年，聯合國人權委員會成立起草《世界人權宣言》委員會，?埮泶喝胃敝飨� 作為宣言的共同起草人，?埮泶旱呢暙I主要?碜造稁讉�方面： 在會議期間，各國就宣言的壹些具體條款爭執不下，比如，蘇聯希望“人�?不分種族、國家”這壹句中加入“財富”這個詞，而英國堅決反對，?埮泶壕又凶隽嗽S多協調工作，打破僵局?K化解矛盾。 有些代表主?�?碓挫渡系邸⒈拘曰蛉诵裕�?埮泶簣猿秩藱嗟钠毡樾裕鉀Q有關人權?碓吹恼摖帯� 把“仁?邸薄爸宜 薄吧普薄昂椭C世界”“包容”“和而不同”等中國儒家思想融入宣言。 作為世界人權體系的重要設計者，?埮泶旱呢暙I得到了普遍認可，也為當時的知識精英界所認同。
《世界人權宣言》的起草者們（圖片?碜月摵蠂W站）
然而他為什麽在中國不那麽“火”呢，他被刻意“無視”“抹殺”了嗎？ 《?埮泶骸碜u全世界的人權活動家》、《儒家傳統與現代人權建設——以?埮泶簩Α妒澜缛藱嘈浴沸纬傻呢暙I為視角》、《論?埮泶号c國際人權體系的建構》，國內有關?埮泶簜�人及其貢獻的學術論文很多，相關會議經常提及他或者直接以他的名字命名，南開大學津南校區立著他的銅像。
南開大學裏?埮泶旱乃芟�
?埮泶褐詻]那麽“火”，壹方面是因為他在1921-1949年這壹段中國歷史劇烈變動期，大多數時間不在國內。 另壹方面，是他在人權方面所提出的見解，越過了時代。 1910年，斯坦福大學校長發表演講，稱人�?歷史今後將不再會有戰爭。 然而，整個20世紀，人�?經歷了殘酷的壹次和二次世界大戰，制造出可以毀滅自身文明的原子?棧S後又是半個世紀的冷戰。 1945年，全世界只有50多個國家，1946年2月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初建時，只有18個成員國，到1979年，擴大為43個，到1992年，才增至53個。 當?埮泶涸诩~約起草宣言的時候，歐洲淪為“野蠻大陸”，人們為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；而?喎抢庫睹褡褰夥胚\動的前夜。 中國人也不是沒有對斯坦福校長描繪的世界產生過憧憬和想象，壹次大戰結束後，人們喜?偟刈呱辖诸^，拆毀八國聯軍所立的“克林德牌坊”，將其改建為“公理戰勝牌坊”，移至社稷壇。 然而，巴黎和會、華盛頓會議上壹次次被羞辱，打破了“公理戰勝?姍唷钡你裤剑袊艘庾R到，掙不了國權，就掙不了人權，中華民族不在國際上立起?恚袊说娜藱嗑土⒉黄�?怼�
《世界人權宣言》由聯合國大會於1948年12月10日通過。它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經驗教訓的結果。（圖片?碜月摵蠂W站）
這也正是?埮泶核鶓?怒質問的，然則吾中國無人格呼——我們中國就沒有人格，可以任憑欺辱的嗎。 “包容”“和而不同”是偉大而極有意義的思想，而越過了當年時代。 他在演講中，把?埮泶捍蛟斐闪艘紓�“公知”“良心犯”的形象，?埮泶核^“平民主義”，與現代中國的“民族主義”，是對立的。 ?埮泶涸诿绹暨^學，自然，“平民主義”的“爸爸”是美國。 然而本屆內閣又有壹個突出特點，是所有人都要拍特大統領的馬屁，所以“平民主義”的核心內涵是什麽呢？波廷傑說，應該是“美國優先”！ 這樣，波廷傑的邏輯就變得七拐八繞了，“中國當下不需要民族主義，而需要平民主義”，而這種“平民主義”，又是向美國的民族主義價值皈依。 這種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的邏輯太繞了，簡單地說，就是中國不存在國家利益，不能也不應該保護自己的國家利益，而是必須在內部進行鬥爭。壹句話，美國優先，中國不配優先，最好是做“五四”前那個在國際上沒有能力的、內部分裂動?y的中國。 但另壹方面，改編不是胡編，有心不等於黑心，說歷史，首先要講良知。 對那些有意把?埮泶号醭伞肮钡娜耍陡鐩]什麽好說的，出門左轉，不送。 （本文參考《?埮泶号c太平洋會議時期的天津國民外交運動》、《?埮泶篲國民外交家和人權活動家》、《?埮泶骸碜u全世界的人權活動家》、《中國代表?埮泶号c世界人權宣言》《論?埮泶号c國際人權體系的建構》等文章，特此感謝！）
